2020年3月15日 星期日

【史蒂芬·金作品專欄】黑塔宇宙考據和解釋

《黑塔》(The Dark Tower) 是美國作家史蒂芬·金所創作的系列奇幻小說,該系列已成為金的大部分作品交叉和連結的關鍵,因其世界觀的龐大而著稱。下面將針對黑塔的世界觀和概念逐一進行考據和解釋。

1. 什麼是黑塔?
黑塔存在於末世界 (End-World) 的心臟地帶,將這個宇宙與無數的其他宇宙連結起來,它是時空連續體的關鍵,也是宇宙的樞紐──中央穩定的支柱,所有世界圍繞其旋轉。黑塔本身有狹窄的狹縫窗,窗戶散發出淡淡的藍色光芒,螺旋形向塔身攀升,直達接近六百呎高的天際。塔的頂部是一扇凸肚窗,由十二種顏色組成:深紅色、橙色、黃色、粉紅色、深藍色、深綠色、靛藍色、青檸色、天藍色、紫羅蘭色、棕色和珍珠灰色。但是窗戶的圓形中心像跨界的眼睛一樣閃爍著黑色。

這座隱約可見的煙熏灰色高塔就坐落在被稱為康卡諾端 (Can'-Ka No Rey) 的紅玫瑰之原,中世界 (Mid-World) 的許多居民認為它只是一個傳說。然而,對其他人來說,它是一個活生生的實體,甘恩 (Gan) 大神的神聖化身。從塔頂伸出的兩條鋼柱散發出六條固定的磁力輻射線,稱為光束。這些光束貫穿了黑塔的中心點,維持所有世界的時間、空間、大小和次元都能正確對齊。這些光束延伸到了整個中世界,影響雲朵的移動、引力和時空對齊在它們的軌道上。

在《黑塔》系列中,黑塔是羅蘭·德斯欽──來自基列地的最後一名槍客──追尋的終身目標。他希望闖進黑塔,爬到最高的房間,並詢問駐留在那裡的上帝或惡魔。這是他唯一的使命,因此,他與那些企圖摧毀它的人踏上截然不同的道路。

註:中世界是羅蘭版本的地球的名字,但它也是這世界的一個地區的名字。儘管黑塔位於中世界的地圖中心,但它存在於一個稱為末世界的古怪地區。



2. 黑塔的尺寸
根據黑衣人的解釋,宇宙最大的秘密不是生命,而是尺寸。尺寸包含了生命,而黑塔包含了尺寸。宇宙是無窮無盡的,無論是宏觀上還是微觀上,往上或往下延伸都沒有終點,無限之外還有無數個無限,永恆之內還有永恆個永恆。荒漠裡的每粒沙子可能都裝了萬億個宇宙,而在每個宇宙裡又裝了無數個宇宙,這樣的連鎖效應是沒有止盡的。而所有這些宇宙,都交會在一座塔,黑塔 [1]
  「你懂了嗎?尺寸打敗了我們。對魚來說,池塘就是宇宙。要是有人把魚釣出池塘,讓魚兒離開了銀色的存在邊界,進入全新的宇宙,而在全新的宇宙中,空氣讓魚兒溺斃,藍色的光線讓魚兒瘋狂;在全新的宇宙中,巨大而無鰓的兩足動物牠丟進令牠窒息的箱子裡,讓牠蓋著潮濕的水草等死,你覺得魚兒會有什麼想法?或者你可以拿起鉛筆尖,把它放大,然後發現一個驚人的事實:鉛筆尖不是實心的,而是由無數的原子組成的,那些原子迴旋、自轉著,像億萬個惡魔行星。我們覺得是實心的東西,事實上只是一張鬆散的網,要是沒有重力,便會四分五裂。如果以原子實際的尺寸來看,原子之間或許相隔了億萬里之遙。原子本身又是由原子核、自轉的質子與電子組成。接下來是什麼?速子?沒了?當然不是。宇宙是無窮無盡的,要說宇宙有終點,可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
  「如果你跌出宇宙的邊界,你會發現一圈籬笆,上頭寫著:『此路不通』嗎?不會。你也許會發現某個堅硬又帶點弧度的東西,就像小雞從雞蛋裡看見的一樣。如果你到了宇宙的終點,啄破那層殼(或是找到門),會有多巨大、洶湧的光芒照耀在你身上?又或許你從裂縫望出去,會發現整個宇宙不過是一葉草中一顆原子的一部分?又或許你會覺得燃燒一根樹枝就是燃燒一個永恆?你會覺得存在不只有一個無限,而是有無數個無限?也許你會發現我們的宇宙只是一個計畫裡的小步驟,就像一葉草裡的一顆原子一樣。有沒有可能我們感知的每件事,從微小的病毒到遙遠的馬頭星雲,都包含在一葉草裡,而若以某種陌生的時間計算,那葉草只活了一季之久?要是那葉草被鐮刀割下呢?要是它開始枯萎,我們的宇宙和我們的生活是不是也會跟著腐敗,讓萬枯黃、焦褐、乾枯?也許已經開始了。我們說世界前進了,也許我們真正的意思是它開始乾涸了。
  「槍客啊,想想看,這樣的念頭會讓我們顯得多麼渺小!如果上帝看照一切,祂真的會為了無數蜉蝣之中的一群蜉蝣主持正義嗎?如果燕子比獨自漂流在廣闊太空裡的一顆氫原子還要小,那麼在燕子墜落時,祂的眼睛會看見嗎?如果祂真的看見……那麼這樣的一個上帝會是個什麼樣的上帝?祂住在哪裡?怎麼可能會有人住在無窮之外的地方?你穿越了莫汗荒漠來找我,想想看莫汗荒漠裡的沙子,再假設荒漠裡的每粒沙子都裝了萬億個宇宙——不是世界,而是宇宙;而在每個宇宙裡又裝了無數個宇宙。我們從可憐的草葉上居高臨下,看著這些宇宙;只要抬起靴子,也許就能讓無數的世界灰飛煙滅,而這樣的連鎖效應是沒有止盡的。尺寸,槍客……尺寸……
  「假設所有的世界、所有的宇宙,聚集在一個交會點,一個入口,一座塔。在那座塔裡,有一座樓梯,那座樓梯或許可以直通上帝。槍客,你敢爬上樓梯,到達頂端嗎?有沒有可能在無窮的現實之上,存在著一個房間? ……」——《最後的槍客》
[1]

在小說《局外人》[2] 中,當警探勞夫·安德森 (Ralph Anderson) 在調查案件的過程中陷入困境時,他的妻子珍妮特向她分享了自己的看法和信念,有趣的是她認為無限是條雙向道的這一點與黑衣人的說法是驚人的一致,更不用說書中亦提及了「業」——一個《黑塔》系列中的重要概念,進一步印證了兩部作品之間的連結。
  「我很想相信上帝。」她說:「因為我不願意相信,雖然能夠抵銷能量方程式,但我們就這麼沒了,因為我們來自黑暗,所以回到黑暗也是很符合邏輯的事情。不過我相信星辰,以及宇宙的無限。『那裡』有各種可能,在這裡,我相信每一把沙裡都有更多宇宙,因為無限是條雙向道。我相信在我的腦袋裡,除了我注意到的思緒以外,還有好多平行的東西。我相信我的意識及無意識,雖然我不曉得那是什麼。我相信柯南·道爾,他讓福爾摩斯說,『一旦除去了不可能,剩下的無論多不可能,肯定就是真相了。』」——《局外人》[2]


3. 黑塔的不同層級
黑塔包含了超越言語表達的無限數量的世界,用貴族語來說,叫做「達方 (da fan)」 [3]。所有這些世界就宛如理髮店旋轉彩柱上的色帶,不停向上旋轉,升往天空 [4]。而黑塔作為所有世界的中心,爬上它就像進入一個海螺殼。每一個狹窄盤曲的階梯皆通往造物的不同層級——遙遠的時光、替代現實、甚至是一個完全無法想像、不可思議版本的當下 [5]

在小說《失眠》[6] 中,克羅梭解釋人類和生命短暫的生物都居住在黑塔最底部的兩層,與長生人 (Long-Timers) 所在的層級相互重疊,就像一棟大樓內的不同樓層。在這之上,還有許多別的層級——他們無法到達,但基本上是屬於同一座生存之塔的地方。那些層級裡住著他們稱作永生者 (All-Timers) 的生物,一群恆久活著或者極接近這境界的生物,例如萬惡的血腥之王 (Crimson King) 。為了阻止血腥之王的計劃,克羅梭和拉克西絲改造了勞夫·羅伯茲和他的朋友露伊絲·查斯的「光暈」(作為副作用,這導致了失眠),強制將他們拉上了較高的層級。勞夫發現在這些層級裡,時間流逝的速度顯然不一樣,但是與凡人層級仍然屬於同一個現實的範圍內。這證實了黑塔的層級不僅僅是指不同的世界,還包括了現實的不同存在位面。
  「你不妨把生命看成一棟建築物,勞夫──就是你們叫做摩天大樓的東西。」
  但勞夫發現這並不是克羅梭心裡想的。有那麼一瞬間,他似乎捕捉到對方腦子裡的影像,令人既興奮又不安的影響:一座用灰暗烏黑的石塊建造的巨塔,聳立在一大片紅玫瑰中。沿著塔的側面,許多狹長的窗口成螺旋狀一路向上迴旋。
  「你、露伊絲和所有生命短暫的生物住在這建築物的一、二樓。當然,裡頭有電梯──」
  不,勞夫想。我在你腦子裡看見的那座塔可沒有,小個子。在那棟建築物──如果它確實存在的話──裡頭沒有電梯,只有一道狹窄的樓梯,垂著蜘蛛網,開著無數道天知道通往哪裡的門。——《失眠》
[6]
  克羅梭:「這麼說好了:在凡人層級以及拉克西絲和我所在的長生層級的上面,還有許多別的層級。那些層級裡住著我們稱作永生者的生物,一群恆久活著或者極接近這境界的生物。凡人和長生人住在相互重疊的生存範圍──就像一棟大樓內的不同樓層──被隨機和命定所統治。而在這些樓層上方,我們無法到達但基本上是屬於同一座生存之塔的地方,住著其他生物。他們有些非常卓絕高妙,有的可怕得連我們都無法理解,更別說你們了。這些生物可以叫做高等命定者或者高等隨機者……或許在那麼高的層級並沒有隨機這回事;我們懷疑可能是這樣,但實在無從得知。……」——《失眠》[6]
  她一拳飛上勞夫下頦,他頓時眼冒金星。他了解他們已經進入一個無法和其他人進行實質接觸的現實位面──剛才他不是看見了露伊絲的手像鬼魂的手一樣直接穿透麥高文的身體?可是他們兩人之間顯然還能溝通,他下巴的瘀青便足以證明。——《失眠》[6]
  克羅梭:「安靜!請安靜!記住這些東西跟妳是存在不同層級的現實裡!」——《失眠》[6]
那麼,黑塔究竟有多少個層級呢?小說《失眠》[6] 中,勞夫曾經從強光之中瞥見他所在的長生層級和血腥之王所在的較高層級之間,層層疊疊的難以想像的眾多層級 (the unimaginable levels stacked above it)。血腥之王所在的世界被形容為位於無盡虛空的諸多維度中接連不斷的世界 (worlds strung side by side in multiple dimensions throughout infinity) 裡,高高在上的幽禁之地 [3]。而在《魔符》[4] 中,這些接連不斷的世界被形容為理髮店旋轉彩柱上不停向上旋轉的彩帶 (the stripes coming ceaselessly up and out of a turning barber pole),所有一切都表明了現實的層級或許沒有盡頭……

在《最後的槍客》[1] 中,當黑衣人向羅蘭解釋黑塔時,他亦提到了一座可以直通上帝的樓梯,樓梯上方存在著一個房間,一個在「無窮的現實之上」(above all of endless reality) 的房間,似乎也支持了黑塔的層級是無窮的這一猜測。
  「噢,我很少回答問題。」老陶笑得更開懷了。他眺望著那條溪流,然後舉起一隻手指,對著溪水一指。一條褐色小鱒魚躍上半空,尾巴甩出晶亮的水花,然後落回水中。勞夫和露伊絲四目對望,臉上帶著一致的『我沒看錯吧』的驚訝表情。
  「很少,很少。」老陶說著走下溪岸,踏上一塊濕漉的岩石。「幾乎沒有過。太難了。太多種可能。太多層級……對吧,勞夫?這世界充滿了層級,不是嗎?妳好嗎,露伊絲?」——《失眠》
[6]
  突然有股夾帶著強風和朦朧綠光的蠻力從他身邊掃過。他斜眼瞥見血腥之王,發現他不再英俊,不再年輕,而變得古老醜陋,比凡人世界曾經出現過的任何珍禽異獸都還要古怪。
  接著在他們上方有個東西被打開來,露出狂風肆虐、暈彩四射的大片黑暗。強風似乎將血腥之王像煙囪裡的葉子般往上吸。
  那些光芒不斷增強,勞夫不得不轉過頭去並抬起手遮住眼睛。他知道自己所在的層級和上面那些層層疊疊的神祕層級之間開啟了一條通道;他還知道,要是他一直盯著那強光和那些
  (死亡之光)
  飛旋的色彩,極可能會淪入生不如死的境地。
  他不只閉上眼睛,他連心靈也緊閉起來。——《失眠》
[6]
  世界之外的世界,在無盡虛空的諸多維度中接連不斷的世界裡,邪惡萎縮、消散;暴君被雞骨哽住,窒息而死;獨裁者在吃下背叛的情婦所奉上下了毒的蜜糖之前,便死於刺客的子彈之下;戴著頭巾的​​刑求者倒在積滿鮮血的鋪石地板上死去。泰勒的行動在一連無盡的宇宙中造成迴響,並隨著它的擴散,對邪惡進行復仇。在我們之上的第三個世界裡,一個被稱為『倫敦諾里安』的大城市中,有個名叫透納·托梵的人,二十多年來,他是個受人敬重的國會議員,同時也是擁有三十多年資歷的殘酷戀童癖;他在走過一條名為『皮咖蒂利』的擁擠大街上時,突然全身著火。在這之下的第二個世界中,一個來自艾爾斯島,名叫弗瑞迪·賈佛的俊美焊工,他是透納·托梵資歷較淺的同好,則用自己左手上的吹管將身上的每一寸皮肉燒得從骨頭上剝離。
  往上,再往上,來到他高高在上的幽禁之地,血腥之王體內突然一陣深深的刺痛,他跌進一張椅子,整張臉皺起來。他知道,在他的領地上,某樣事物,某樣根本的事物已經改變。——《黑屋》
[3]


4. 夢
根據羅蘭,夢不是毫無意義,就是意義深遠。意義深遠的時候,幾乎都是一種訊息,來自黑塔的其他層級 [7]。其中一個夢的國度出現在小說《莉西的故事》[8],稱為異界之月 (Boo'ya Moon)  。大部分小孩在害怕、孤單或無聊時都會去個地方。有些想像力豐富的小孩會把那裡叫成夢想國、仙境或異界之月等等,然後開始編造那個地方的現實。不過到最後,大部分人都會忘記那個地方。異界之月是個截然不同的世界,一個用想像力建築而成的夢想國度。沿著通往甜蜜樹的道路爬上山丘,穿越過精靈森林,人們可以到達一個池子,稱為語彙之池。這個池子是想像力的源頭,因此這地方在每個人眼中看起來都不一樣。我們每個人都會到那個池子去喝水;一些擁有堅定靈魂的人還會駕著他們脆弱輕薄的木船去捕大魚,這些人成為了別人眼裡的大作家,像是珍·奧斯丁、杜斯妥也夫斯基、或是福克納。在書中,莉西·蘭登發現通過池子裡的魔法之水,甚至可能跨越到異界之月之外的其他世界。
  羅蘭:「夢不是毫無意義,就是意義深遠。意義深遠的時候,幾乎都是一種訊息,來自……來自黑塔的其他層級。」——《巫師與水晶球》[7]
  現在,由於那件大衣還浸濕著,如果她要的話,可以繼續將它綁在身上,再度回到異界之月,她甚至可以綁著它前往異界之月之外的世界……她相信一定還有其他世界存在,而那些坐在長凳上看水面的人膩了以後,或許會離開位置前往其他地方。只要身上綁著這件濕大衣,她搞不好還能像夢中的情境那樣飛起來,然而她不會去做這些事。
  史考特能醒著作夢,有時還因此寫出很棒的作品,但那是他的天賦、他的工作。對莉莉·蘭登來說,一個世界就夠了,儘管她的心裡可能有一小部分也想看見另一個世界,在那裡,太陽會轟隆隆地移動,而月亮則散發安靜的銀色光芒。不過,算了吧。
  她已經有屋子能遮風避雨,有車子可開,有衣服鞋子可穿。她有幾個姊姊,其中一位還需要她幫忙才能安然度過下半輩子呢。所以,最好讓這件非洲大衣自然風乾,讓它原來能夠產生美麗但致命夢境的魔力蒸發掉,讓它再度成為錨。她會把它剪裁成好幾片,身上永遠帶著一片,算是護身符,使她能安穩地待在這個世界,不受其他東西侵擾。——《莉西的故事》
[8]

另外一個夢的國度出現在小說《睡美人》[9]。書裡描述一個名叫伊薇 (Evie) 的女人將一種被稱作「奧羅拉」(Aurora) 的神祕疾病傳播到了世界各地,使得女人被一種繭狀的奇異物質包裹著,陷入熟睡之中。世人不曉得的是,那些睡著的女人實際上到達了一個末日後的平行世界。那個世界的時間流速顯然與原來的世界不一樣,「奧羅拉」的傳播僅有短短幾天,睡著的女人們卻已經在那地方度過了數個月的時光。女人們開始重建自己的家園,並將那個地方稱之為「我們的地盤」(Our Place) 。除了陷入睡眠之外,還有另外一個方式能夠進入「我們的地盤」,那就是通過「母親樹」 (Mother Tree) ,這棵樹充當了兩個世界之間的門戶。樹下住著幾隻神奇的動物,包括狐狸、孔雀、白虎和紅色的大蛇,這些動物就如同伊薇是大樹的使者。



5. 來世
根據克羅梭的解釋,凡人的生命和他們這些長生者的生命重疊的地方,只有四個不變的常數,也就是生、死、命定和隨機。然而,就連他們亦不曉得死去人們的去向 [6]

在短篇小說《來世》
[10] 中,投資銀行家威廉·安德魯斯 (William Andrews) 在去世之後,發現來世和自己所想像的不太一樣。他發現自己位於一條走廊,走廊的盡頭是一個名叫艾薩克·哈里斯 (Isaac Harris) 的男人的辦公室。哈里斯先生向他透漏,每個人的來世只有兩種選擇:他可以重溫以前的生活,但是對於前世不會有任何記憶,因此無法阻止讓他後悔的事;或者他可以選擇永遠地消失。根據哈里斯的說法,這已經是安德魯斯第十五次來到這裡。在評估他的選項之後,安德魯斯最終選擇重溫自己的生活,期望自己能夠努力回想起自己的前生,阻止自己犯錯。

註:死後世界的循環是史蒂芬·金作品中普遍的一個概念,類似的概念亦出現在《黑塔》系列。在《黑塔》的最後一卷 [11],我們得知了黑塔的循環始於羅蘭追隨黑衣人穿越沙漠,終於羅蘭登上塔頂,每次皆然。羅蘭必須嘗試在一次又一次的旅程中選擇不一樣的生命。


另一段關於死後世界的描述出自小說《復活》[12] 。故事中查爾斯·雅各斯 (Charles Jacobs) 牧師為了見到死去的妻女,花了多年的研究和實驗,學會利用秘密電力打通死亡國度的門戶,企圖一窺來世的真相。最終,他從門的另一邊瞥見了世界背後的世界,以及那扇門背後超越理解的恐怖。

在這個死亡國度裡,塵世生命愚昧的海市蜃樓已經被扯掉,等著他們的不是所有宗教傳教士承諾的天國,而是一個巨大石塊蓋成的死城,壟罩在一片本身只是破窗簾布的天空之下。赤裸的人類組成一個寬闊、並且看似無窮無盡的縱列,這個夢魘般的遊行行列一路延伸到遠處的地平線。驅策著這些人類的是螞蟻般的生物,大半是黑的,有些是靜脈血液的那種暗紅色。呼嘯的群星根本不是星星,它們是空洞,從那裡冒出來的呼號來自真正的推動宇宙的力量 (potestas magnum universum) 。在天空之上有實體,它們是活的,是全能的,也是徹底瘋狂的。那螞蟻狀生物服侍這些被稱為偉大者 (Great Ones) 的巨大實體,就像那些行軍中的赤裸死者要服侍這些螞蟻似的東西。

那裡不只是死者之地,而是超越死亡之地,一個充滿錯亂顏色、瘋狂幾何學與無底裂隙的地方,偉大者在那裡過著他們沒有止境的異類生命,想著他們沒有止境的惡毒念頭。一個男人或女人即使只是瞥見這世界一眼,都會被逼瘋。所有地球上的死者都先被奴役,再被偉大者吞食。這種恐怖就是來世,而它在等候的不只是邪惡的人,而是人類全體。

註:偉大者也曾在《黑塔》小說和漫畫中被提及,他們被認為是始道的新生子之中最可怕的一群,甘恩古老的敵人。自從始道消退,其中一些怪物死了,但其他的則溜入世界之間的空隙中等待 [12-13]。它們所統治的死後世界比起《來世》裡的描述顯然更加悲觀。
  房間沒有褪去,房間還在那裡,但我把它視為一種幻覺。這農舍是個幻覺,天頂跟度假中心也是。整個活生生的世界都是幻覺。我想成是現實的東西不過是個薄窗簾布,就像一隻舊尼龍絲襪一樣脆弱。
  真正的世界在它背後。
  玄武岩朝上面戳著呼嘯群星的黑色天空升起。我想那些岩塊是一個被毀滅的大城市殘餘的部分。它矗立在一片不毛的風景之上。不毛,是的,但並非空無一物。赤裸的人類組成一個寬闊、並且看似無窮無盡的縱列,從中間跋涉過去,低著頭,雙腳步履蹣跚。這個夢魘般的遊行行列一路延伸到遠處的地平線。驅策著這些人類的是螞蟻般的生物,大半是黑的,有些是靜脈血液的那種暗紅色。在人類倒下的時候,這些螞蟻狀生物會撲向他們,又咬又撞,直到他們重新站起來為止。我看到年輕的男人和年老的女人。我看到手中抱著嬰兒的青少年。我看到試著攙扶彼此的兒童。而在每張臉上,都有同樣茫然的恐怖表情。
  他們在呼嘯的星星下行軍,他們倒下,他們受罰,然後被他們手臂、雙腿跟腹部開著大口卻沒有血的咬痕,催促著站起來。沒有血,因為這些人是死者。塵世生命愚昧的海市蜃樓已經被扯掉,等著他們的不是所有宗教傳教士承諾的天國,而是一個巨大石塊蓋成的死城,壟罩在一片本身只是破窗簾布的天空之下。呼嘯的群星根本不是星星,它們是空洞,從那裡冒出來的呼號來自真正的推動宇宙的力量。在天空之上有實體,它們是活的,是全能的,也是徹底瘋狂的。——《復活》
[12]
  或許這城市根本不是個城市,而是一種蟻丘,所有地球上的死者都先被奴役,再被吞食。而一旦這種事發生了,他們會終於永遠死去嗎?或許不會。我不想記得布莉在她電子郵件裡引用的對句,確認忍不住要引用:那永遠沉睡的並非死者,而在奇異的萬古之中,連死亡都可能終結。
  在那前行大軍之中的某處,有佩西·雅各斯跟小跟班莫利。在其中某處,也有克蕾爾──她應該得到天堂,結果卻得到這個:一個呼嘯群星之下的貧瘠世界,一個陰森王國,身為守護者的蟻狀生物有時爬行,有時直立,牠們的臉可恨地讓人聯想起人類。這種恐怖就是來世,而它在等候的不只是我們之中邪惡的人,而是我們全體。——《復活》
[12]
  我決心堅定地走下去,我當然如此。超越理解的恐怖在那扇門另一頭等著。不只是死者之地,而是超越死亡之地,一個充滿錯亂顏色、瘋狂幾何學與無底裂隙的地方,偉大者在那裡過著他們沒有止境的異類生命,想著他們沒有止境的惡毒念頭。
  在那扇門後面是虛無。——《復活》
[12]



6. 時間旅行
隨著甘恩越來越高,始道之水從他的肚臍裡湧出。從其原始魔法中誕生了中世界。隨著塔的延展,中世界被劃分成了多個平行世界。甘恩使這些亮片般的世界跟隨他的身體軸轉動,它們的移動創造了時間 [13]
  「時間是甘恩創造的,」羅蘭說,「古老的傳說是這麼流傳的。甘恩從空無中而起──有些故事說是大海,但兩者一定指的都是始道──而且創造了世界。然後他用手指輕扣了一下,讓它開始滾動,時間因此而生。」——《業之門》[11]
在小說《11/22/63》[15](註:這本小說顯然屬於黑塔世界觀的一環,貝芙莉和瑞奇曾在小說中現身,並提及了烏龜和牠的存在)中,根據綠卡人的解釋,每一趟時空旅行、每一個日常生活中的多重選擇都會創造出新的時間線。所有這些時間線都堆疊在同一現實裡,同時存在,他稱呼它們為現實線 (reality-strings) 。這也是為何書中角色艾爾能夠回到一九五八年反覆買同樣一批肉的原因。這些現實線就好比一把吉他上的弦,撥弄就會發出悅耳的聲音。一首和聲,但如果在光陰這把樂器上裝上太多的弦──因為這些弦為倍數增長──將會粉碎現實本身。

這表明了黑塔裡的現實不僅包含了整個宇宙,還包含了該宇宙的所有時間分歧。每當嘗試改變過去都會產生「殘基」(residue) ,現實的殘餘痕跡。而改變的未來越大,造成的後果也越大。作為傑克·艾平拯救了甘迺迪的後果,最終會導致不只是整個宇宙,甚至是現實本身的毀滅。而這些綠卡人/黃卡人的職責是觀察時間線,偶爾對到來的時空旅行者提出警告。(註:尚不清楚究竟是誰派遣這些綠卡人/黃卡人觀察時間線的變動,但他們很有可能來自大長老所在的社會。)
  「你都不知道你有多幸運,傑克。對你,時空旅行很簡單。」
  沒那麼簡單,我心裡想。
  「有很多悖論,」我說。「各式各樣的,是不是?」
  「不,這個字眼不對。殘基才對,我剛才沒說過嗎?」他一副毫無把握的表情。「它會黏住機器,最後總有一天機器會……停住。」
  我想到了我跟沙蒂偷的斯蒂貝克的引擎爆炸。
  「在一九五八年反覆買肉並不算太糟,」柴克·朗說。「喔,還是造成了麻煩,但是還可以接受。後來大改變開始了,拯救甘迺迪則是最大的。」
  我想說話,卻無法開口。
  「你有點了解了吧?」
  不算有,可是我看出了大致的輪廓,而我嚇得魂飛天外。未來都繫在線上,像木偶,天啊。
  「地震……是我造成的。我拯救了甘迺迪,所以我……我做了什麼?把時空連續撕開了」說這種話應該會覺得很蠢,其實不然。聽起來非常嚴重,我的頭開始刺痛。
  「你需要現在回去,傑克。」他溫和地說。「你需要回去看看你究竟做了什麼,你辛苦了半天,當然你的用意是良善的,但你需要看看結果。」
  我一語不發。我一直在擔心回去,但此刻我也同樣害怕。還有哪句話能比你需要回去看看你究竟做了什麼更不吉的嗎?一時之間我一個也想不起來。
  「去吧,去看看,住一陣子,但只能一陣子。如果不在短時間內扭轉,就可能會發生大災禍。」
  「多大?」
  他平靜地說:「可以毀滅一切。」
  「地球?太陽系?」我得一手扶著風乾棚的牆,否則我會癱倒。「銀河?宇宙?」
  「還要大。」他頓住,想確定我了解了。他帽帶上的卡片閃爍,變成黃色,又變回綠色。「現實本身。」——《11/22/63》
[15]
  日常生活中的多重選擇可能就是我們跳舞的配樂。它們就像是吉他的弦,撥弄就會發出悅耳的聲音。一首和聲,但加上更多的弦,十根,一百根,一千根,一百萬根。因為弦為倍數增長!哈利不知道那種帶水聲的撕裂聲是什麼,但我認為我知道,那是太多弦彈奏出太多的和聲。
  以夠嘹亮夠正確的嗓音唱高音C可以粉碎水晶,以立體音響播放正確的和音可以粉碎玻璃窗,同理可證(至少是對我而言),在光陰這把樂器上裝上足夠的弦,你就能粉碎現實。——《11/22/63》
[15]

在短篇小說《懶勾魔》[16] 中,我們對於時間的本質有著更深一層的了解。故事中,有十名乘客在一架從洛杉磯飛往波士頓的夜間班機上醒來,意外發現他們穿越到了一段極其短暫──或許只有十五分鐘──的過去。他們發現這世界空無一人。沒有氣味、電力或回音。食物和飲料都沒有味道,火柴沒辦法點著。然而,他們不是唯一的訪客。這世界在等待著「懶勾魔」(The Langoliers) 的到來。這些球體般的怪物被稱為永恆的時間管理員,總是從後面趕上。它們是現實的清道夫,以最有效率的方式清理雜亂,也就是將過去全部吃掉,最終剩下偌大無意識的空無。

這證實了時空連續體裡的每個時間段都存在於現實之中,直到被懶勾魔吃掉。它們的職責是整頓現實,同時阻止時間旅行者干涉過去。
  他稍微慢下來,然後把七六七快速轉上三十三號跑道。他這麼做的時候,看見一個讓他內心為之畏縮與哀號的景象:跑道東方大片大片的世界、大塊大塊不規則的現實本身,猶如送貨電梯一般落入地面,剩下的只是偌大無意識的空無。
  它們要吃掉這個世界了,他想,我的上帝,我親愛的上帝,它們要吃掉這個世界了。——《懶勾魔》[16]
  「現在我們知道了,是不是?」……
  「知道今天變成昨天的時候會發生什麼事,知道現在變成過去的時候會發生什麼事。它等待著,死沉沉的,空空洞洞的,空無一人。它等著『它們』。等待著永恆的計時員,總是從後面趕上,以最有效率的方式清理雜亂……也就是全部吃掉。」——《懶勾魔》[16]
然而,並非所有世界都有辦法進行時間旅行。在《黑塔》系列中,羅蘭曾經造訪過多個不同年代的平行美國,他的共業夥伴蘇珊娜·迪恩、傑克·錢伯斯和艾迪·狄恩就分別來自1964、1977和1987年的曼哈頓。然而,他們發現在所有其他的世界中,只有一個是獨一無二的,也就是作家史蒂芬·金本人所在的世界,稱呼為真世界(或楔石地球)。在這個特殊的真世界裡的美國那一邊,時間偶爾會痙攣,卻總是朝一個方向行進,也就是前方,因此在那裡做的事情是無法撤銷的。


7. 平行現實
  「去吧,除了這裡,還有別的世界。」——《最後的槍客》[1]
透過跨界旅行,曼寧人了解到中世界只是眾多平行現實之一,在許多這些替代現實中,有著中世界人們的分身或雙胞胎。他們了解到,儘管所有世界的命運都被稱為黑塔的時空連續體的關鍵聯繫在一起,但每個世界都有其獨特的命運 [17]。每個中世界的孩子都會告訴你,黑塔幾乎可以延伸到無窮遠,而在其中心周圍,像亮片一般繞著塔尖旋轉的是無窮的平行現實。因此,儘管每個孩子都知道自己是特別的,但他也知道,至少在黑塔的另一層級上住著另一個與他幾乎完全相同的孩子,住在幾乎和他一模一樣的住所。他也知道,守護神的工作是同時保持這些現實分離──換句話說,防止他見到他的副本或分身 (twinners) ──但也把眾多現實束縛在一起,使黑塔保持屹立。如果不是守護神,所有世界將陷入虛無,為它們充滿生命的鳥兒、樹林、湖泊和人類將被淹沒在始道未分化和混沌的魔法之中 [18]

短篇小說《複製體》[19] 是金的創作之中,最早涉及平行現實主題的其中一部作品。故事中一個名叫愛德華·帕拉丁 (Edward Paladin) 的神秘男子頂替約翰尼·卡森出席了今夜秀的節目,但事實並非如此。偵探理查德·切尼和皮特·雅各比在他身上發現了一些奇怪的物品,包括顏色錯誤的攝影棚通行證,以及一張亮藍色的一美元鈔票,上頭印有詹姆斯·麥迪遜的肖像,暗示他可能並非來自我們的現實。而在黑塔小說《卡拉之狼》[20] 中,卡拉漢神父就曾經分享自己利用隱藏的「跨界公路」陰錯陽差的進入另一個平行美國的經歷。在那裡,他亦注意到一些細節的差異,例如鈔票和硬幣上肖像的不同。
  這是真的,我知道,他這麼想著。我不是在某個精神病院的九號病房。我是我,我在這裡,我很清醒(至少目前很清醒)。紐約已經過去了,緬因州耶路撒冷鎮和它那些噁心的死人也都過去了,迎接我的是真真實實的美國,是美國無限的可能。
  這個想法讓他精神為之一振,接下來的想法讓他更是振奮:也許美國不只一個,而是十二個……一千個……甚至一百萬個。如果橋那頭是李溪,而不是李堡,或許世上也有另外一個紐澤西,而在另外一個紐澤西,哈德遜河另一邊的城鎮叫做李東、李西、李南或是李北。也許在哈德遜河的另一邊,不只有四十二個美國的州,而是有四千兩百個,甚至四萬兩千個,全都高高堆在一起,你會撞見哪一個全憑機率。
  他的直覺告訴他,他的想法幾乎完全沒錯。他在無意間踏入了一個世界的交匯點,而且這個交匯點十分龐大,甚至可稱之為無限。在此交匯的世界全都是美國,但也全都不同。有公路可以通往它們,而且他看得見。——《卡拉之狼》[20]
在小說《UR》[21] 中,大學英語老師衛斯理·史密斯 (Wesley Smith) 在經歷與女友痛苦的分手之後,無意中購買了一台電子書閱讀器。由於信用卡號輸入錯誤,他意外收到了一台粉紅色的Kindle,包裝上印有笑臉商標。慢慢地,他意識到這台Kindle本來是要寄給平行現實的另一個衛斯理·史密斯。史密斯的Kindle具有一個獨特的功能,稱為UR,可以搜尋其他現實裡的圖書資料,每個現實都有自己的編號。例如在UR 7191974,作家厄尼斯特·海明威出生於1897年,卒於1964年9月19日,比起UR 117586(史密斯所在的世界),多寫了四本小說,其中之一叫做《科特蘭之犬》(Cortland's Dogs) 。又例如在UR 2555676,愛倫·坡活到了1875年,而不是1849年,這世界的他足足創作了六本小說。而在UR 17000,威廉·莎士比亞活到了1620年,因此額外寫了兩齣戲劇──《漢普郡的兩淑女》(Two Ladies of Hampshire) 和《倫敦黑佬》(A Black Fellow in London) 。衛斯理發現在他搜尋過的二十多個UR當中,至少有二十本海明威小說是他聽都沒聽過的。在其中一個UR,海明威甚至是一名犯罪小說作家。然而,儘管書名來來去去,無論哪個世界的他總是寫了《戰地春夢》這本書,《老人與海》也通常都在。此外,衛斯理還留意到,每次使用此功能時,讀取期間畫面上都會閃過一座巨大的黑塔。

衛斯理將這台Kindle的事情告訴了他的朋友和學生,他們發現了與替代現實所出版的報紙相關的另一個功能。三人試圖從某個隨機的現實編號和日期搜尋,但令他們震驚的是,他們要求的日期當天沒有任何報紙出版。他們意識到,在這個現實中,世界已經在1962年11月古巴導彈危機升級為第三次世界大戰時結束了。衛斯理還發現,在不到三天的時間裡,一群當地的學生以及他的前女友將被一名酒醉的司機殺死。衛斯理在Kindle的幫助下,成功追蹤了酒駕的肇事者,並阻止意外發生。然而,他擅自改變未來的舉動,使得兩個穿黃外套的下等人找上門來(註:同樣的下等人亦出現在小說《穿黃外套的下等人》[22] 以及卡拉漢神父的故事裡,他們作為血腥之王的士兵,被派來追捕他。)下等人宣稱他與他的朋友的作為已經造成傷害,說:「黑塔在晃動;世界在它們的進程中顫抖著。玫瑰感受到了一股寒意,宛如冬天。」(The Tower trembles; the worlds shudder in their courses.The rose feels a chill, as of winter.) 無視衛斯理的辯解,沒收了他的Kindle以防止類似事情再次發生。

註:小說中,UR FUNCTIONS可搜尋的UR超過一千零四十萬個(確切數字為10,438,721),這些UR為指為替代現實 (alternate realities) 。所有這些現實的資料都受到悖論法的保護,暗示它們都受到悖論警察也就是下等人的監控。
  他查了自己的名字,發現了他所擔心的事情:雖然UR有許許多多個衛斯理·史密斯(有一個似乎是西部作家,另一個是色情小說例如《熱池寶貝》的作者),但似乎沒有一個是他。當然,很難百分之百確定,可是看起來他翻閱了一千零四十萬個替代現實,而在所有這些現實之中他都是一個未出版過作品的失敗者。——《UR》[21]
  他們沒有用完他們訂購的八百次下載,還差的遠,可是在接下來的四個小時裡,他們瀏覽了各式各樣Ur上頭的報導,足以他們感到頭疼。衛斯理覺得自己的大腦作痛。從他在另外兩張臉孔上看到的幾乎相同的表情──蒼白的臉頰、青腫眼窩下方的熱烈眼神、瘋子般的亂髮──他猜想自己並不孤單。調查一個替代現實已經足夠具有挑戰性;這裡有一千萬個替代現實,雖然大多數看上去很相似,可是沒有一個是完全一樣的。
  美國四十四屆總統就職只是一個例子,但是一個有利的例子。他們在感到疲倦並放棄之前,查了二十多個不同的Ur。在2009年1月21日,整整十七個頭版宣布希拉蕊·柯林頓擔任新總統。其中十四個,新墨西哥州的比爾·李察遜擔任她的副手。其中兩個是喬·拜登。其中一個是他們聽都沒聽過的參議員:紐澤西州的林伍德·史培克。——《UR》[21]
在小說《魔符》[4] 中,十二歲的傑克·索耶 (Jack Sawyer) 從新罕布夏州的阿卡迪亞海灘出發,試圖通過找到一個名為「魔符」的水晶球來拯救身患癌症而垂死的母親,傑克的旅程將他帶入了魔域 (The Territories) 。當傑克騰進魔域時,他發現自己處於一個中世紀般的平行世界,對應傑克所在的美國,這個世界比他原來的世界要小得多。在整部小說的過程中,傑克利用兩個世界的尺寸差異作為方法,迅速地在全國各地旅行。

在傑克自身的宇宙裡,有些人在魔域裡有分身,大概十萬個人中有一個,例如傑克的母親在另一個世界的身分是魔域女王蘿拉·狄羅珊。兩個分身的命運密切相連,分身的出生、死亡和其他重要的生命事件通常是平行的。在罕見的情況下,一個人可能死在一個世界,但在另一個世界活了下來,使他們成為「獨一本尊」(single-natured) ,賦予他們在兩個世界之間來回切換的能力,傑克正是這樣的一個特例。此外,當一樣物體從一個世界進入另一個世界後在形態上多少會產生點改變,例如襯衫會變成中世紀的無袖背心外套;牛仔褲會變成羊毛長褲;鈔票會變成一截一截的竹錢。摩根打造的火車是極少數能夠進出兩個世界卻不會產生形變的東西,另一個永遠不變的東西是魔符。
  有多少個世界呢?只有上帝才知道。美國這個世界;魔域那個世界;可能還有魔域的魔域、魔域的魔域的魔域,永無止盡,宛如理髮店旋轉彩柱上的色帶,不停向上旋轉,升往天空。一個包含了無限面向的大整體,一個囊括所有世界的大宇宙──而在全部的世界裡,有一樣東西是永恆不變的;那是一股統合一切的能量,擁有最良善的質地,儘管它目前正幽禁在某個邪惡之地;它是魔符,是所有世界的軸心。——《魔符》[4]


8. 跨界與跨霧
跨界 (todash) 是存在於世界之間的虛無。完全的黑暗,充滿了怪物。薄域 (thinnies) ──那些現實結構生病,幾乎已完全磨損的地方──也是跨界的門戶,但是薄域的另一端通向的是跨界與潛伏在那裡的飢餓怪物 [23]。薄域的外觀像是銀綠色的雲霧。它們可以伸出觸手捕捉離得太近的東西。薄域產生的聲音是非常不愉悅的,並且會引誘附近的人進入。自從世界開始前進,薄域在中世界也變得越來越普遍。在小說《迷霧驚魂》[24] 中,由於在夏摩爾鎮進行的一次軍事實驗「箭頭計畫」 (Arrowhead Project) ,顯然創造了一個跨維度的窗口,導致一些怪物從薄域逃脫了跨界。另一個可能來自跨界的怪物是短篇小說《N》[25] 裡的卡山 (Cthun) 。
  「跨界?……我知道這個詞,但是我不知道有什麼不好的……」
  「宇宙中有無數的世界,關於這一點,妳的丁主猜得沒錯,但即使是靠得很近的世界……就像某些紐約……彼此之間還是有無窮無盡的空間。想像一下吧!一棟房子的內牆和外牆之間總是有空間吧?那個地方總是一片黑暗,但妳總不會因為黑暗就覺得那裡是空的吧!不是嗎,蘇珊娜?」
  在跨界的幽冥中有野獸潛藏。
  這句話是誰說的?是羅蘭嗎?她不記得了,但是有什麼關係?她覺得她了解米亞在說什麼。如果真的如她想像,那真是太可怕了。
  「牆裡有老鼠,蘇珊娜。牆裡還有蝙蝠。牆裡有各種吸來吸去、咬來咬去的蟲子。」
  「夠了夠了,我懂了。」
  「城堡底下的那扇們……我可以肯定應該是他們的一個失誤……那扇門哪裡也去不了,門後是各個世界之間的幽冥黑暗。那是跨界之間,但不是空無一物。」她的聲音變得更低沉,「那扇門是保留給血腥之王最痛恨的仇敵。他們會被丟進幽冥的黑暗之中,或許還能盲目、流浪、瘋狂的苟活好幾年,但最後總會有某個東西發現他們,吞噬他們。像我們這樣渺小的心靈是無法想像那些野獸的。」——《蘇珊娜之歌》[26]

跨界這個字有著被稱為跨霧 (todana) 的變種,意思是「死亡袋」,代表那個人已被「業」(ka) 標上死亡的時辰 [26]。其外觀看起來像是黑色的雲霧,具有靈知之力或心靈感知能力的人,可以察覺跨霧環繞在接近死亡或註定在不久的將來死亡的人 [23]。克羅梭、拉克西絲和阿特洛波斯能夠藉由割斷生物頭上的氣球線,引發死亡袋的出現。血腥之王也能夠引發死亡袋,不同的是他創造的死亡袋的光暈是紅色而不是黑的 [6]
  艾迪停在約翰·卡倫車子的駕駛座旁,越過車頂看著對面的槍客。「你看到他身邊的東西了嗎?那團黑色的雲霧?」
  「沒錯,那是『跨霧』。感謝你的父親,那團雲霧還很淡。」
  「什麼是『跨霧』?聽起來跟『跨界』有點像。」
  羅蘭點點頭。「算是跨界的一種,意思是『死亡之袋』。他已經被標上了時辰。」
  「天啊!」艾迪說。
  「還很淡。」
  「但是已經出現了。」
  羅蘭打開他那一側的車門。「我們無能為力,業替每個人都標好了時辰。咱們上路吧,艾迪。」──《蘇珊娜之歌》
[26]
  (就算就算這裡頭有聲音,我也聽不見,露依絲──那東西的聲音把它們全淹沒了。)
  他指著圓形房間中央的那件物品──比已知的任何黑色更加濃黑,比任何死亡袋都來得陰森得死亡袋。可是露依絲搖頭。
  (不對,不是淹沒。是把它們全吸光了。)
  她一臉嫌惡地看著那嗡嗡鳴叫的黑色物體。
  (那東西一直在吸取堆在四周那些物品的性命……現在連我們的性命也想吸走。)
  的確如此,露依絲這麼一說,勞夫感覺得到那死亡袋──或者它裡頭的東西──正在他腦部深處拉扯著什麼,猛力拉扭堆擠……像要把牙齒拔離粉紅色牙齦那樣把它拔出來。
  想吸走他們的性命?很接近,但不對。勞夫不認為死亡袋要的是他們的命,或靈魂……至少不完全是。它要的是他們的生命能量,他們的業。——《失眠》
[6]
  他指著地板上那只不停喧鬧、幾乎將周遭所有歌聲淹沒──將它們淹沒同時又吸取著它們的能量──的黑繭。
  (無論那死亡袋裡頭的東西是什麼,它都跟克羅梭、拉克西絲提到的巨索有關。是它把所有這些物品──所有這些人──串聯在一起的。)
  (沒錯,因此構成了共業夥伴。)——《失眠》
[6]


9. 薑餅屋
在小說《業之門》[11] 中,泰德·布羅廷根 (Ted Brautigan) 透過錄音機向羅蘭一行人解釋了一個被稱為「薑餅屋」(Gingerbread House) 的特殊地方,超脫時間和現實的一個時間的廔管。它就像是黑塔的陽台,存在於黑塔外側,同時卻又與黑塔相連。這個地方唯有羅蘭的童年朋友希彌·魯伊茲 (Sheemie Ruiz) 能夠進入,在這裡一切的變化都隨他的意思。

由於孩子般的希彌對「漢塞爾與葛蕾朵」故事裡的糖果屋念念不忘,得以創造出了這個地方。屋子完全由糖果製成,有著巧克力椅子、軟糖墊、水果軟糖拱門和拐杖糖欄杆。泰德等人為它命名為薑餅屋,因為這裡頭總是飄散著剛出爐的薑汁麵包香。屋子的窗戶眺望著扭扭糖大道,街道上的汽車像是會跑的糖果。但是一旦打開門,踏上街道一步,你會發現自己又回到起點。
  「閒話少說,我相信我現在坐著的地方其實是一個時間的瘻管,或是……」又一陣停頓,再來是一聲嘆息。接著:「聽著,世上有上億個宇宙組成了上億個現實,這是我被拖回來之後逐漸明白的真相。那個畸蛋非要說那是『我在康乃狄克的小假期』不可,他媽的王八蛋!」
  布羅廷根的聲音中有真正的仇恨,羅蘭想著,這樣很好。仇恨很好,很管用。
  「那些現實就像是一條鏡子走廊,只不過不會有兩個一模一樣的倒影。我或許是從那個影像中回來了,其實未必。目前我要你們了解的是──或者說要你們接受的是現實是有機體,現實是活的,類似肌肉。希彌就是用一根心理上的皮下注射器在那條肌肉上戳個洞。他只有一根像這樣的針,因為他特別──」──《業之門》
[11]
  「這是個超脫時間,超脫現實的地方。我知道你們對黑塔的作用有一些了解;你們知道它有連結的功能。那就把薑餅屋想像成是黑塔上的一個陽台:來到陽台上,我們是在塔外,但仍舊和塔連在一起。這是個真實的地方──所以我才會手上、衣服上帶著糖果的污漬回來──可是這又是一個唯有希彌·魯伊茲能夠進入的地方。一旦我們進來了,一切的變化都隨他的意思。我不禁想問,羅蘭,你或你的朋友在梅吉斯遇見希彌時,是否真了解希彌這個人,以及他的能耐。」──《業之門》[11]


10. 魔符與梅林的彩虹
魔符 (The Talisman) 出現在小說《魔符》[4],所有世界的軸心 (axle of all possible worlds) ,又名永恆之球 (Globe of Forever) [3]。魔符的外型就像顆水晶球,周長約莫三呎──四射的光芒令人難以看清它的實際大小。它的表面似乎刻著優雅的線條,宛如地球的經緯線。這東西不只是所有世界的軸心,更是所有世界本身。一直以來,魔符被禁錮在神秘而不祥的闇黑旅店 (Black Hotel) ,或許主要理由是為了避免魔符落入邪惡之手,但至少有一部分原因是出於魔符的難以掌握,無論嘗試取得魔符的人用意何在。千千萬萬個世界中,包含無數個闇黑旅店。它在這個世界中是一間旅館,但在其他世界裡,它可能是帳篷或其他建築,但大多數世界裡的闇黑旅店是一片焦黑的廢墟。唯有與魔符一樣是「獨一本尊」的人,才能踏入闇黑旅店,取回魔符。而傑森(傑克·索耶在魔域裡的名字)被認為是天底下唯一有資格掌握魔符的人──唯獨他能在操控魔符時既不傷害自己、也不損及魔符 [4]

魔符作為所有世界的軸心,被描述為由層層相疊的無數現實交織而成,包含了所有可能的世界,以及世界與世界之間的罅隙,即跨界之間。這股統合一切的力量源自於「白界」,因此它很有可能是甘恩的創造,或者是甘恩的一面。
  它降下來了。它是顆水晶球、是一個世界、是全部的世界──它是輝煌、是溫暖,是至善,是重返人間的「白」。它必須也永遠與「白」同在,並脆弱無比。
  魔符降落時,許多個世界環繞著他腦袋旋轉。那情景並不像衝破一層又一層互相重疊的現實,而是目睹一整個包納萬千現實的宇宙,層層相疊,就像一件(現實)
  鎖子甲。
  你即將要接下的,是包含所有世界的宇宙,是充滿良善的宇宙,傑克──這是他父親的聲音。別弄掉了,孩子。看在傑森的分上,拿好它。
  世界之外還有無數個世界、層層推衍,有些繁榮美好,有些如地獄般可怕。而有那麼一瞬間,所有這些世界全都浸沐在這顆鏤刻著細緻的銀線,放射出溫暖潔白光芒的水晶球。它從半空中緩緩飄下,飄向傑克·索耶伸長且顫抖的手指上。
  「到我身邊來吧!」魔符的歌聲傳來時,他再度高喊,「來吧!」
  此刻,魔符漂浮在他指尖上方三呎高,灑下它療癒人心的柔軟光輝,緩緩降落;距離剩下兩呎、一呎。它踟躕了一會兒、軸心微微傾斜,慢慢旋轉著,傑克能夠清楚看見魔符表面那幻化莫測的壯觀陸地、海洋與冰山。它醞釀著……終於,一吋吋向下滑進傑克伸長的手中。——《魔符》[4]
  要過了一會兒,傑克才會開始意識到,包圍著他的愛琴科特旅館正一片片崩毀,但他並不驚訝。他正遨遊在奇異的感覺中。就某種意義上來說,他並不在愛琴科特旅館裡,也不在文都岬裡、不在曼德席諾郡、不在加州、不在美國、不在魔域或其他世界裡;同時間,他又確實存在這所有地方,存在無數個世界裡。他不單只是存在所有世界裡的某個地點,而該說,在所有世界中,傑克無所不在,因為他就是那千千萬萬個世界本身。魔符的存在似乎比他父親相信的更不可度量;魔符不只是所有世界的軸心,更是所有世界本身──魔符是全部的世界,還是世界與世界之間的罅隙。
  他經歷的一切,即使是西藏的得道高僧也摸不著頭腦。傑克·索耶無所不在;傑克·索耶就是萬事萬物。在這條由無數個世界串連成的鎖鍊上,千萬個世界之外,某塊約略與非洲相對應大陸中央,有一片微不足道的小小草地因乾旱而枯槁,傑克便隨著那片草地死去了。在另一個世界裡,一對蟠龍在雲端繾綣,它們激烈的吐息遇上冰冷的空氣,凝結成雨,降落大地。傑克就是那龍王,傑克就是那龍后;傑克是龍王的精子,是龍后的卵子。億萬個宇宙之外,三顆塵埃正在星際中漫遊。傑克就是那塵埃,傑克就是星際間的銀河,眾多銀河就像紙卷圍著傑克舒展開來,命運在其上綴滿音符,在宇宙中從散拍爵士樂到葬禮輓歌無所不奏的自動鋼琴上演奏出來。他是億萬張床下的億萬隻貓咪;他是秘魯的一隻火腿,也是俄亥俄州的巴迪·帕金斯正在清掃的雞舍一隻母雞孵著的雞蛋;他是風乾變成粉末的雞屎,被吸進巴迪·帕金斯的鼻腔;他是顫動的毛絮,即將害得巴迪·帕金斯打噴嚏;他就是那個噴嚏;他是噴嚏中的細菌,細菌中的原子,是原子中的速子,正逆著時光前行,朝向大霹靂前進,那一切創造的起源。
  他死在魔域的礦坑之中。
  他就像艾瑟吉領帶上的感冒病毒。
  他奔跑在遠方吹來的風裡。
  他是……
  噢,他是……
  他就是上帝。他是上帝,或者說,他是近似上帝的某種偉大存在。
  不!傑克驚恐地吶喊。不。我不想當上帝!求求你!求求你,我不想當什麼上帝,我只想救我媽一命!
  突然,無數景象瞬間凍結。眼前只剩一道逐漸暗淡縮減的白色光芒,他又回到了魔境舞廳,時間只過了幾秒,魔符仍然握在他的掌心。——《魔符》
[4]
正如上面所述,世界之外還有無數個世界、層層推衍 (worlds upon worlds upon worlds) ,有些繁榮美好,有些則如地獄般可怕。然而,除了世界之外的世界,《魔符》和其續集《黑屋》中亦多次提到了世界之中的世界 (worlds within worlds) ,以及依存在一旁的其他世界,與黑衣人對於宇宙的解釋十分一致。不僅使這些描述變得更加可信,也使得魔符的存在顯得更加奧妙且不可度量。
  世界之中還有世界,宇宙之旁還有宇宙,秩序井然地相互共鳴,激盪攪和,替意想不到的鄰人帶來重大災禍。——《黑屋》[3]
  好多個世界圍繞在傑克身邊打轉,世界中的世界,還有依存在一旁的其他世界,相隔彼此的只是一層由千千萬萬扇門扉構成的一張張薄膜,只是你必須花點訣竅找到它們。——《黑屋》[3]
  一九八一年近十二月中旬,一個名叫傑克·索耶的男孩,駐足於海水與陸地相接的交界線,雙手插在牛仔褲口袋,眺望著平靜的太平洋。他十二歲,就同樣年紀的男孩來說,他美麗得異乎尋常。他有一頭長長的棕髮──也許太長了些──海風輕輕撥開那頭長髮,揭露他秀氣英挺的眉毛。他兀自沉思,想著他垂危的母親、想著他的摯友,無論是仍然陪伴他的,或是已經缺席的。他還想著那些世界裡的世界,在它們各自的軌道上運轉著。——《魔符》[4]

在《巫師與水晶球》[7] 中,我們得知了中世界存在著類似的球體,稱為梅林的彩虹 (Maerlyn's Rainbow) ,或是彩虹彎 (Bends o' the Bow) ,由十三個彩色球體組成。前十二個代表光束的十二個守護神,最後一個黑十三,代表了黑塔本身。十三種顏色包括:深紅色、橙色、黃色、粉紅色、深藍色、深綠色、靛藍色、青檸色、天藍色、紫羅蘭色、棕色、珍珠灰和黑色。有些顏色可以預見未來,有些可以看見過去或替代現實,還有一些可以用作通往其他世界的門戶。所有球體都是活的,而且非常飢渴,使用的人最終也會受其役使。在羅蘭還小的時候,他的父親史蒂芬相信只有三、四個球體仍然存在於世上。但在《業之門》[11] 中,我們得知肯定還有更多。羅蘭曾經短暫持有過其中兩個(梅林的葡萄柚和黑十三),而血腥之王則擁有六個,直到他被水晶球中的影像逼瘋,並將它們砸碎。

註:梅林的彩虹的十二種顏色正是黑塔凸肚窗的配色,最後的黑十三則是窗戶圓形中心的顏色,代表的是跨界的黑色。在小說《魔符》中,傑克·索耶曾經取得了類似的球體,稱為魔符,但它發出的是白光,彩虹所有顏色的總和,它有可能是彩虹彎的對立面,又或者是其統合的力量。梅林的彩虹也曾經被稱為魔符 (talisman) [7]
  「古老的故事不見得都是真的,但我認為梅林的彩虹是真的」史蒂芬答道。「據說從前有十三個水晶球──十二守護神各有一個,最後一個代表光束的連接點。」
  「一個是黑塔,」羅蘭用低沉的聲音說,覺得雞皮疙瘩冒了出來。「一個代表黑塔。」——《巫師與水晶球》
[7]


11. 我包羅萬象
史蒂芬·金相信我們每一個人,從國家的國王與王子,到在鬆餅屋的洗碗工,以及在路邊汽車旅館換床單的女孩,每個人腦袋裡都有一整個世界 [27]。在小說《查克的一生》[27] 中,通過高中英文教師馬蒂·安德森的視角描寫了整個世界的分崩離析,馬蒂發現這一切可能跟一個叫做查克·克蘭茲 (Chuck Krantz) 的男人的退休有關。最終揭露馬蒂所在的世界實際上存在於查克的腦袋裡,他正因為罹患腦瘤而躺在醫院的病床。隨著查克嚥下最後一口氣,馬蒂看見星星一顆接一顆熄滅,接著是銀河系,最後整個宇宙都跟著變暗。

「我包羅萬象」是書裡的其中一個章名,這句話引用自美國詩人惠特曼的《自我之歌》,原句是「我遼闊博大,我包羅萬象」 (I am large, I contain multitudes) 。根據查克六年級的老師理查茲小姐的解釋,地球上每一個人的腦袋裡都包含著一個由心智和記憶構成的世界,這個世界會隨著你活著的每一年變得更加細緻和複雜。而當一個人去世時,他所曉得也相信的這個世界也會隨之崩塌。
  「當他說『我遼闊博大,我包羅萬象』的時候,是什麼意思?」
  這讓她的微笑變得更燦爛了。她用拳頭靠著下巴,用那雙漂亮的灰色眼睛望著他。「你覺得呢?」
  「他認識的每一個人?」查克冒險嘗試。
  「對。」她同意。「但他指的不只如此,靠過來。」
  他在她的辦公桌上靠向前,《美國詩文選》就攤開在她打分數的冊子上。她溫柔地用手掌放在他的兩側太陽穴上。她的手冰冰的,感覺太美妙,他必須壓抑住想要打顫的衝動。「我兩手中間是什麼?只是你認識的人?」
  「不只。」查克說。他想起自己的爸爸、媽媽,以及未曾有機會抱過的小寶寶,艾莉莎,聽起來像雨聲。「記憶。」
  「對。」她說。「你看過的一切,你知道的一切,整個世界,小查。天上的行星,街上的人孔蓋。隨著你活過的每一年,你腦袋裡的世界會變得愈來愈大,愈來愈明亮,更細緻、更複雜。你明白嗎?」
  「我想是吧。」查克說。想到在他脆弱的頭殼大碗裡有一整個世界,實在太震撼了。他想起在街上被車撞的傑佛瑞家男孩。他想到亨利·彼得森,他爸的簿記員,死在繩索上(他曾因此做過噩夢)。他們的世界變黑了,就跟燈關掉的房間一樣。——《查克的一生》
[27]
  「人類大腦是有限的,就只是骨頭殼子裡的海綿狀組織,但大腦之中的心智則是無限的。其儲存空間大到不行,其想像力遠超乎我們能夠理解的範圍。我覺得一個人死去時,整個世界都會隨之崩塌,這個世界就是這個人曉得也相信的世界。小鬼頭,你想想,地球上有幾十億人,而其中也有十億個世界,就是他們心智構建出來的地球。」
  「而現在我爸的世界正在凋零。」——《查克的一生》
[27]


12. 玫瑰
中世界(又被稱為塔楔石)是眾神之地,但所有這些神明也都來自一股單一的神力。眾多神靈的面貌僅僅是上帝穿戴的面具;它們就像量身定制的服裝,以適應個人崇拜者的需求。同樣地,黑塔是一股本質和力量,其形態會伴隨著世界而改變。隨著形態改變,它的作用也跟著改變。雖然有許多中世界的副本,其中許多中世界人口的分身過著與塔楔石的人們相似的生活,但只有一個世界是中世界真正的雙胞胎。那一個世界也是楔石世界,它的業或命運與中世界的業聯繫在一起。那另一個世界名為楔石地球,在那個現實中黑塔也有一個真實型態,只不過那個型態不是巨大的灰黑色建築,而是一朵美麗的玫瑰。

在塔楔石,黑塔──和從其頂端輻射出去的光束──維持所有世界的時間、空間、大小和次元都能正確對齊。因此,作為黑塔的毀壞,薄域──或現實結構幾乎磨損的地方──出現在整個中世界。時間和方位開始飄移。然而,塔楔石維持現實的形狀,楔石地球的玫瑰則守護著它的心臟。就像中世界的黑塔,楔石地球的玫瑰已經遭受了數百年的攻擊。為了崇拜它而發展的城市早已遺忘它的存在,或者不再相信它的力量。它生長的地方,如今是一塊充滿舊磚和碎玻璃,等待落錘拆除的荒地。它的敵人甚至在其周圍放上一道柵欄,試圖從那些因缺乏玫瑰能帶給他們的東西而生病,每天漂泊在外萬念俱灰的人們身上隱藏玫瑰的美麗。

儘管有那些想要摧毀它的人,玫瑰存活了下來。外側是暗淡的粉紅色,內側是凶狠的紅色,中心有著一千顆太陽的黃色。它吟唱的歌是無法形容的孤獨,卻又無法形容的可愛。一個充滿了所有愛過的人的聲音和面孔,以及所有那些曾經對萬物──不受時空分離阻礙的連結──敞開心扉的人們的詠嘆調。玫瑰唱著萬物和永遠之歌。每當中世界的黑塔毀壞,其花瓣會多蜷曲一點,邊緣會變成棕色,但它會繼續治療所有那些前來找他的人。因為在玫瑰的形式下,它是多重世界的關鍵,比起在任何其他世界的形式都更充分地體現白界 [17]
  他聽見一個聲音,事實上自從踏入空地開始,他就已經聽見。那是一種高亢的奇妙輕吟,說不出的孤寂,說不出的可愛。很可能是強風吹過荒蕪的平原,但它是活生生的。傑克覺得它就像一千個人齊聲唱著一首偉大的歌劇。他低頭看,忽然明白在糾纏的雜草、低矮的灌木、成堆的磚塊中竟有許許多多的臉孔,許許多多的臉孔。
  「你們是誰?」傑克輕聲問道。「你們是什麼人?」沒有回答,但他似乎聽見,隱藏在合唱聲中,有大躂躂的蹄聲,有槍聲,有天使在陰影中高呼讚美與崇敬上帝的「和散那!」。在他走過之處,殘垣中的臉孔似乎跟著轉動,好似在追隨他,不懷惡意。他看得見四十六街,看得見對街第一大道上的聯合國大廈,但建築物不重要──紐約不重要。紐約已經變得和窗戶玻璃一樣蒼白。
  輕吟聲增大,不只是一千個人合唱,而是一百萬個人,從宇宙最深的井裡傳出嘹亮的聲音。他在合唱中聽出名字,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有可能是馬登,有可能是卡斯博,還有一個可能是羅蘭──基列地的羅蘭。
  除了名字外,還有嘰哩咕嚕的談話聲,很可能是上萬個交織的故事,但最清楚的是愈來愈大的輕吟聲,一種想把他的腦海填滿明亮白光的悸動。傑克欣喜莫名,穎悟到「沒錯」的聲音、「白色」的聲音、「永遠」的聲音幾乎要把他爆破成碎片。那是一種肯定的合聲,而且就在空地上高唱,為他高唱。
  然後,就在一叢矮牛蒡樹裡,傑克看見了鑰匙……再過去一點,是玫瑰。——《荒原的試煉》[28]
  玫瑰並非生長在玫瑰叢裡,而是生長在一簇截然不同的紫草叢裡。
  傑克爬進這簇陌生的草叢,玫瑰竟在他眼前盛開,揭露出一個深紅色的爐灶。花瓣層層相疊,每一瓣都燃燒著自己秘密的憤怒。他這輩子也沒見過如此熾烈、如此鮮活的東西。
  他伸出手去,準備採摘這個奇蹟,輕吟聲唱起他的名字……致命的恐懼也朝他的核心逼近,如冰塊般冷,如石頭般沉。
  不對勁,他感到一種不和諧的脈動,就如無價的藝術品上多了一道醜陋的刮痕,又似病人冰涼皮膚下悶燒的致命高熱。
  就像一隻蟲,一隻入侵的蟲。也像一個形體,就埋伏在下個路口。
  然後玫瑰的花心為他開啟,炫目的黃光光芒四射,所有的想法都讓驚異之情一掃而空。片刻間,傑克覺得他看見的東西不過是花粉,經過神秘的光線照耀,而這種神秘之光則潛藏在空地內每樣東西的核心──儘管他從未聽說過玫瑰有花粉,他仍然這麼想。他的身體更往前探,看見濃豔耀眼的黃色光圈壓根就不是花粉。竟是太陽:一座巨大的熔爐在玫瑰的中心燃燒,在紫草叢中愈變愈大。
  恐懼又回來了,與先前不同的是,現在是露骨的恐懼。沒錯,他思忖道,這裡的一切都沒錯,只是也可能會有出錯的時候──而且只怕已經出錯了。我獲准去體驗我能夠承受的錯誤……但究竟是什麼錯誤?我又能如何挽回?
  就像一隻蟲。
  他感覺到它像一顆生命骯髒的心臟在跳動,與玫瑰寧靜的美牴觸,尖聲叫罵著褻瀆的語言,想要擾亂那撫慰他、提升他的合唱。
  他繼續向玫瑰探身,看見花心裡不只一個太陽,而是許多……或許是所有宇宙的太陽都囊括在一個猛烈卻脆弱的殼裡。
  可是錯了,一切都在危宕之中。
  傑克明知觸碰這個發亮的微宇宙是必死無疑,但卻無論如何克制不住。他的手依舊往前伸,這個姿勢既沒有好奇也沒有畏懼,只有一種想要保護玫瑰的衝動,是言語所難以形容。——《荒原的試煉》
[28]
  「烏龜的門戶。」傑克若有所思的說道,嘴裡翻來覆去念這幾個字,似乎在細細品味。接著他又繼續說道他聽見了合唱,他豁然頓悟處處是臉譜、故事、歷史,他愈來愈深信他是闖入了萬物生存的核心。最後,他又告訴大家如何找到鑰匙,看見玫瑰。述說時,傑克啜泣了起來,只是並不自覺。
  「玫瑰綻放,」他說道,「我看見花心是這輩子從沒見過的鮮黃色,起初我以為那是花粉,以為顏色會那麼鮮亮是因為空地裡什麼東西都很濃豔,即使是舊糖果紙和啤酒瓶看起來也像是世界名畫。但後來我才弄懂那是輪太陽。我知道聽起來很無稽,可真的就是這樣。只不過那不是一個太陽而已,而是──」
  「萬陽之陽,」羅蘭喃喃說道。「是真實中的真實。」
  「對!而且是正確──卻也是錯誤。我也說不上怎麼會錯誤,但就是。就好像有兩個心跳,心中有心,而中間的那顆心病了,或是發炎了。然後我就暈倒了。」——《荒原的試煉》
[28]
正如光束維持世界適當對齊,同時將它們分開但是維繫在一起,玫瑰是所有思想和所有感覺的關鍵。沒有事物和人會完全死去,因為玫瑰記得他們。而玫瑰會把這永遠且隨處可見的知識分享給任何向它下跪的人。玫瑰是「刻符 (khef) 」的源頭(意思是水的共享,它也可以指出生、生命力以及一切生命所必需的東西 [23]),而作為刻符的源頭,她也是靈知之力的泉源 [17]

根據上述的解釋,玫瑰不僅負責維繫著所有生命的思想和情感──正如光束維繫著所有世界的時間、空間、大小和次元,她還是金的世界觀中人類擁有的靈知之力和所有超能力的源頭。這一點或許可以從艾德格·費曼多 (Edgar Freemantle) 身上得到印證,在小說《魔島》[29] 裡,艾德格在經歷一次重大事故後獲得了讓繪畫成真的能力,玫瑰亦出現在艾德格的許多畫作中。
  玫瑰綻放,露出花瓣裡緋紅的熔爐,還有在正中央燃燒的黃色太陽時,艾迪看見了一切重要的事。
  「噢,我的天啊。」傑克在他身邊嘆息,但他似乎在千里之外。
  艾迪看見許多偉大的偉大事物與許多的虛驚一場。他看見小時候的愛因斯坦,在過馬路的時候差點讓脫韁的運牛奶馬車撞個正著。一個名叫史懷哲的少年正從浴缸裡出來,差點踩到一塊放在插頭旁的肥皂上。一名納粹中尉正在燒一張紙,紙上寫著大反攻日的時間和地點。他看見一個男人打算在整個丹佛的供應水裡面下毒,但卻在I-80公路的路邊休息站心臟病發而亡,腿上放著一包麥當勞薯條。他看見一個恐怖份子身上纏著炸彈,突然轉身離開一間人滿為患的餐廳,而那間餐廳的所在地似乎是耶路撒冷。讓恐怖份子有所頓悟的,只是那片藍天,那片對公平與不公一視同仁的蒼穹。他看見四個男人從一隻怪物的手中救出一個小男孩,那隻怪物的整個頭似乎讓一隻眼睛給佔據了。
  但比這些都還要重要的,是小事物累積起來的巨大重要:行星未墜落,地球逃過一劫;人類在正確的時間、完美的地點來臨,代代繁衍不息。他看見在門邊交換的吻,歸還失主的皮夾,看見有人到了分岔的路口,選擇了正確的道路。他看見一千個看似隨機、實則不然的會面,看見一萬個正確的抉擇,十萬個正確的答案,一百萬個不求回報的善行。他看見渡口鎮的舊民,看見羅蘭在沙地上跪下,接受塔莉莎嬸的祝福,再次聽見她大方慷慨的為羅蘭祈福,聽見她要他把十字架擺在黑塔底下,說出塔莉莎·恩文的名字,這個在地球遙遠另一端的老婦人。他在玫瑰燃燒的花瓣中看見黑塔,一時間了解了它的意義:它如何將力量的繩索傳到所有的世界,在時間的螺旋中緊緊縛住每個世界。在每塊失了準頭、沒有砸傷小孩的磚頭裡,在每個未波及拖車屋停車場的颶風裡,在每具沒有發射的火箭裡,在每隻遠離暴力的手裡,都有黑塔。
  還有玫瑰平靜的歌聲,那首歌承諾一切都會平安無事,一切都會平安無事,一切終將否極泰來。——《卡拉之狼》[20]


13. 烏龜與光束守護神
黑塔輻射出了六條光束。這些光束維持著所有世界的時間、空間、大小和次元的正確對齊。這六條光束還連接存在於地球邊緣進出世界的十二個門戶。這些門戶之中的每一個都受到動物圖騰或守護神的保護。這些守護神存在於時間和空間之外,他們被認為超脫了「業」的波動,因此無法被即使是血腥之王殺死 [18][27-28]

守護神對於多元宇宙的生存至關重要,當中最受尊敬的也許是烏龜麻諸靈 (Maturin) ,在民間傳說中「把世界一肩扛的大烏龜」。根據中世界的傳說,在甘恩創造世界不久之後,麻諸靈將其放在自己的背上。如果不是麻諸靈,所有存在將會掉入深淵 [18][30]。在史蒂芬·金的日誌中也提到,金在寫《牠》的時候,夢見了一隻背著光束發電機的大烏龜 [26]。證實了守護神不僅存在於黑塔外側,而且黑塔和所有世界依然在麻諸靈的背上。
  一九八四年十一月十八日
  昨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夢,突然讓我茅塞頓開,知道《牠》該怎麼寫了。假如有一種光束支撐著地球(或者是好幾個地球)呢?假如這種光束的發射器是放在烏龜的背上呢?我可以把它當作故事的高潮。我知道這個想法聽起來很瘋狂,但是我記得我曾經看過一篇印度神話,它說有一隻烏龜把整個世界扛在肩上,這隻烏龜替始道之力「甘恩」服務。此外,我也記得一個故事:一位女士對一位有名的科學家說:「進化論這種說法真是荒謬,每個人都知道宇宙是揹在烏龜背上的。」科學家(真希望我能記起他的名字,可惜我怎麼想都想不起來)回答:「也許您說得對,女士,但又是什麼東西揹著那隻烏龜呢?」女士不屑的笑了起來,說:「噢,我才沒那麼容易上當!烏龜的底下就是一連串的烏龜!」
  哈!接招吧,你們這群理智的科學之士!
  總之,我的床邊總放著一本空白的書。我會在上面寫下許多我做的夢或是夢裡的元素,有時候甚至還沒完全清醒就開始振筆疾書。今天早上我寫下:記得烏龜!然後又寫下:巨無霸,大烏龜!圓圓的地球殼上背。慢吞吞的腦袋,沒脾氣;沒有一個人他不惦記。不是什麼偉大的詩,但對於一個睡昏頭的人來說,已經算是件了不起的事了!
  塔比莎又開始唸我喝太多酒了。我想她說得沒錯,但是……——《蘇珊娜之歌》
[26]
  你是誰?
  ——我是烏龜,孩子。我創造了宇宙,但請別怪罪我。我拉肚子。
  救救我!請你救救我!
  ——我不選邊站。
  我弟弟——
  在超級宇宙有他自己的位置。能量是永恆的,你年紀這麼小也一定曉得——《牠》
[31]


14. 牠與惡魔之元
正如閃耀的亮光不可避免地產生陰影,守護神的誕生亦不可避免地產生他們的對立面──被稱為惡魔之元 (Demon Elementals) 的光束的惡魔面。正如每一道光束有著兩名守護神監督凡人世界的幸福,每一條光束也有著一個陰影面,附著在這個陰影上的是一個兩性共有的惡魔之元,監督著通靈惡魔、鬼魂和病魔的無形世界。雖然有十二個守護神,但只有六個惡魔之元。然而每個惡魔之元都有男性和女性的面貌和自我,每一個皆守衛著光束的終點 [18][26]

從米亞的話中,我們得知了守護神負責的只是凡人居住的物質世界,然而,還存在著鬼魂、疾病居住的看不見的世界,這些世界是由光束的陰影面──惡魔之元──負責。
於是蘇珊娜的魔對她這麼說:
  「如妳所說,光束有六條,但是守護神有十二個,每條光束的兩端各一個。我們現在位在殺敵克的光束。如果沿著這條光束走,穿過黑塔,就會抵達麻諸靈的光束,也就是那隻把世界一肩扛的大烏龜。
  「同樣的,惡魔之元只有六個,每條光束一個。始道之力消退時,將惡魔留在宇宙的海灘上,在惡魔之下是整個看不見的世界。惡魔有許多種,有通靈惡魔、住在家裡的惡魔,也就是所謂的鬼魂,還有病魔,也就是機器製造者還有偽神理性崇拜者所謂的『疾病』。小惡魔有很多,但是惡魔之元只有六個。可是就像守護神有十二個,惡魔之元也有十二個,因為每個惡魔之元都有男有女。」——《蘇珊娜之歌》[26]

在小說《牠》[31],我們得知了大烏龜有一位弟弟──「牠」 (It) ,世界的吞食者 (Eater of Worlds) 。牠與烏龜一樣居住在宇宙之外的虛空之中,烏龜稱之為超級宇宙 (Macroverse) 的地方,在那裡牠是無形的毀滅之光,稱為死光──完全由橘光組成、毛茸茸的怪物。鑒於牠與烏龜的敵對關係,牠極有可能就是米亞所提到的六個惡魔之元之一,有著男性小丑和雌蜘蛛的兩個主要的面貌。
  他忽然覺得自己懂了……牠想用他砸穿宇宙盡頭的牆,進入另一個空間
  (老烏龜稱之為超級宇宙)
  那裡才是牠的家。在那裡牠是個巨大閃亮的核,但在「最終的他者」心中只是小到不能再小的塵埃。他會看到裸裎的牠,那沒有形體的毀滅之光,而他要嘛會被好心地瓦解,要嘛永生不死,活在無形無狀、無窮飢渴、嗜殺成性的牠的體內,瘋狂但清醒著。——《牠》
[31]
  作家妻子的意識此刻已經與牠同在、在牠之內,超越了超級宇宙的界線,置身烏龜無法企及的黑暗中,在天外之天。
  她在牠眼中,在牠心裡。
  她在死光裡。——《牠》
[31]
  ──我是永恆的,是世界的吞食者。——《牠》[31]


15. 業
舊中世界有句俗諺:業是一個輪子,它的目的就是轉動,最終它總是會回到開始的位置。就像貴族語的眾多單詞一樣,業很難精確定義。它可以代表生命力、責任和宿命。在庶民語中,它還可以代表一個人必須去的地方。我們的語言中最接近的術語大概是命運和宿命,然而業還意味著業力,或是累積的宿命(和累積的債)。我們是業的僕人,但我們也是它的囚犯。業的其中一個目的就是轉動,而我們也會隨著它轉動,雖然有時是透過不同的名義和軀體。在《黑塔》中,業被比喻為一輛向前飛馳的火車,它可能是不理智的 [23]。業雖然是在《黑塔》系列中建立的概念,但是它亦在金的其他多本小說裡被提及,例如《末日逼近》[32]、《玫瑰瘋狂者》[33] 和《局外人》[33]
  拉克西絲:「你們所謂的選擇自由,我們把它叫做業,存有的巨輪。」——《失眠》[6]
  「……我們應該對業發脾氣嗎?不,業是推動世界的輪子,對它發脾氣的男人或女人將被它的輪緣輾個粉碎。……」——《玫瑰瘋狂者》[33]
「業」這個字又衍伸出了共業 (ka-tet) ,意思是「集眾成一」。業 (ka) 是指命運;共 (tet) 是指一群有相同興趣或目標的人。因此共業是讓人們的生命藉由命運結合在一起的地方。共業無法被任何人的意願改變或屈服,但可以看見、知曉和理解。基列地的哲學家宣稱共業的聯結只能通過死亡或背叛來打破,但是羅蘭的老師柯特堅信死亡和背叛都沒有足夠強大的力量打破共業的束縛,因為這些事件也都與業或命運息息相關。共業的每個成員都是拼圖的一小片,但是放在一起時,聚集而成的碎片就構成一幅更大的畫。需要許多交織的共業來編織歷史的掛毯。共業彼此重疊,經常共享成員。共業並不總是被愛、感情或友誼所束縛。敵人也是共業。雖然通常被認為屬於正面的或至少不可避免的,但業和共業的力量有時會為我們的生活蒙上陰影 [23]。在《黑塔》系列中,羅蘭的共業夥伴包括艾迪·迪恩、蘇珊娜·迪恩、仔仔、傑克·錢伯斯以及卡拉漢神父。

甘恩被認為是業的發起人,統治著整個多元宇宙的命運 [11][34]。在小說《牠》的結尾,窩囊廢俱樂部在「另一位」的加持下,得以成功摧毀「牠」。書裡形容這股力量是回憶和慾望的力量,更是愛與未被遺忘的童年的力量,有如巨輪 [31]。間接暗示了這位烏龜和牠的創造者、這位「最終的他者」的真實身分。

  威廉內心高聲吶喊,愈吼愈兇,朝牠撲去。理查德緊跟在後。兩個人一起揮出右拳,但威廉知道他們使出的不是拳頭,而是兩人合力出擊,並有「另一位」加持。他們揮出的是回憶和慾望的力量,更是愛與並未被遺忘的童年的力量,有如巨輪。——《牠》[31]


16. 卡斯卡甘恩與作家
一些眼尖的人可能留意到,《黑塔》裡的許多角色名字皆取自文學作品,例如主角羅蘭來自羅勃特·白朗寧的詩《公子羅蘭來尋黑塔》。羅蘭的宿敵蘭道爾·佛來格的其中一個身分是《綠野仙蹤》裡偉大而恐怖的奧茲魔法師。愛倫·坡的紅死病(出自《紅死病的面具》)被用來指血腥之王本人。守護神之中的烏龜麻諸靈的名字來自派崔克·歐布萊恩的系列小說《怒海爭鋒》,巨熊殺敵克來自理察·亞當斯的小說《殺敵克》,獅子亞斯藍來自C·S·路易斯的系列小說《納尼亞傳奇》。到了小說中後期,甚至出現了史蒂芬·金筆下其他作品裡的虛構角色,例如《撒冷地》的卡拉漢神父和《穿黃外套的下等人》的泰德·布羅廷根;甚至來自漫畫和影視作品,例如中世界狼群的裝扮和武器來自漫威漫畫、《星際大戰》和《哈利波特》系列。
  「你沒看過『星際大戰』,對吧?」他問。
  「沒看過,我跟你說過了。我本來要去看,但是──」
  「你離開得太早了,我知道。狼群手上的東西──傑克,我告訴你,那些東西是從電影裡來的。」
  「你確定?」
  「確定。還有那些狼……傑克,那些狼……」
  傑克非常緩慢的點點頭。現在他們可以看見城裡的人了,這些城裡的人看見所有的孩子都安然無恙,發出了歡呼,走在前頭的人開始跑了起來。「我知道。」
  「是嗎?」艾迪問,他的雙眼幾乎是在哀求。「真的嗎?因為……老天,這真是太瘋狂了……」
  傑克看著成堆的狼群屍首。綠披風、灰腿、黑靴。咆哮、腐爛的面具。艾迪掀開一張腐爛的金屬面具,看著底下的東西。那是一張平滑的金屬,上頭裝了兩片鏡片當作眼睛,一面圓形的金屬網當作鼻子,兩側裝了兩個麥克風當作耳朵。是的,這些東西唯一像人的地方就是他們臉上戴的面具還有身上穿的衣服。
  「艾迪,就算是瘋狂也好,我知道他們是什麼東西。或者該說,我至少知道他們來自什麼地方:漫威漫畫。」
  艾迪的臉上滿是如釋重負的神情。他彎下腰,親親傑克的臉龐。男孩嘴角露出一抹若隱若現的微笑。不是很明顯的微笑,但總是個開始。
  「《蜘蛛人》漫畫書,」艾迪說,「小時候我可是超級漫畫迷。」
  「我沒買那些書,」傑克說,「但是中城巷的提米·穆奇是漫威漫畫雜誌的大書迷。《蜘蛛人》、《驚奇四超人》、《綠巨人浩克》、《美國隊長》……這些狼群……」
  「看起來就像是末日博士。」
  「沒錯,」傑克說,「是有些不一樣,我確定那些面具經過一些修改,看起來更像狼,但其他的……同樣的綠帽子,同樣的綠披風。沒錯,的確是末日博士。」
  「還有銀探子,」艾迪說,「你聽說過『哈利波特』嗎?」
  「沒聽過。你呢?」
  「也沒聽過。我告訴你為什麼:因為這些銀探子是來自未來。也許『哈利波特』是一九九零或是一九九五年出版的漫威漫畫書。你懂我的意思嗎?」
  傑克點點頭。
  「全是十九,對吧?」
  「沒錯,」傑克說,「十九、九十九,還有一九九九。」——《卡拉之狼》
[20]
  羅蘭說:「注意聆聽烏龜的歌聲,熊的吼聲。」
  「烏龜的歌聲,熊的吼聲。麻諸靈,來自派崔克·歐布萊恩的小說。殺敵克,來自理察·亞當斯的小說。」
  「是的,正如你所說。」
  「光束的守護神。」
  「是的。」
  「守護我的光束。」
  羅蘭緊緊盯著他說:「是嗎?」
  「是的。」
  「那就這樣吧!你聽見烏龜的歌聲或是熊的吼聲時,就必須再次寫作。」——《蘇珊娜之歌》
[26]
羅蘭和他的共業夥伴並不是唯一發現自己是書裡的虛構人物的人。在短篇小說《最後一樁案子》[35] 中,克萊德·厄姆尼是1930年代洛杉磯的一個私家偵探,某日起床,他發現自己身邊的一切事物都變了樣,原本不會關門的店舖關門了,不會裝修的地方正進行裝修,他的朋友與同事都突然以某種方式離去。在與他的最後一個客戶──犯罪小說家山謬爾·蘭德利 (Samuel Landry) ──會面之後,厄姆尼意識到自己實際上是蘭德利創作出來的一個角色。由於現實生活中的不如意,包括失去妻兒和飽受慢性疾病的折磨,蘭德利服用了過量藥物,設法進入了自己筆下的世界,打算與厄姆尼交換身分,厄姆尼身邊的種種變化都是為了讓他有點心理準備。

克萊德的世界被證明是出自作家的想像,或者用蘭德利自己的說法,是靠意外的連續失誤和杜撰的情節構成的。然而他的過錯和連續失誤,對這世界而言,卻是事實的一部分。
  「你擁有的不只是傅德威大樓,對不對?」我吞了口口水,試著要把卡死在喉嚨裡的硬塊嚥下去。「你擁有一切。」
  蘭德利搖了搖頭。「倒不是一切。只不過是洛杉磯和某些周邊地帶。這個版本的洛杉磯,是靠意外的連續失誤和杜撰的情節構成的。」——《最後一樁案子》
[35]
  「其實我偶爾也會胡說八道一下──在這個世界裡,或者對這個世界而言,我可以是上帝,但是我自己也有七情六慾──不過當我真的在胡扯的時候,你和其他角色是不可能知道的,克萊德,我的過錯和連續失誤,對你而言,是事實的一部分。」——《最後一樁案子》[35]
  「在這個世界裡,心愛的孩子不會死於愛滋病,心愛的妻子不會服用過量的安眠藥。何況,你在這裡向來是局外人,我可不一樣。不管你怎麼想,這是我的世界,出自我的想像,靠我的努力和野心來維持。我把它租給你一陣子,就是這樣……現在我要收回它。」
  「告訴我你是怎麼來的吧!你能說這麼多嗎?我真的很想知道。」
  「這很簡單。把這個世界毀掉,就從戴米克夫婦開始。他們不過是查理斯夫婦──也就是尼克和諾拉──無聊的翻版罷了。然後再依我自己的形象重建。我抽離所有心愛的配角,現在我要改變過去的地標。我每次從你腳下的地毯裡抽出一縷線;換句話說,讓我驕傲的不是這個結果,而是我的意志力能撐到完成這件事。」——《最後一樁案子》
[35]
另一個類似的故事發生在金的短篇小說《稀薄的風景》[36] ,主人公哈羅德·克羅斯比是一名建築工程師,某日突然發現自己其實是舞台劇裡的一個角色,他試圖向一名精神科醫生證明自己理智的正常,卻揭露這位「醫生」也只是一個演員,他與克羅斯比的談話實際上是真實上演的舞台劇劇本的一部份。儘管醫生下戲後不忘稱讚他演得很好,克羅斯比卻堅稱自己沒有在演戲,似乎更進一步證實了劇中劇的世界的存在。

因為在《黑塔》的世界觀下,那些有創意的人──無論是作家、畫家、雕刻家或音樂家──藉由想像力觸及的世界都是真實存在的,但是他們並沒有創造這些世界,甘恩才是真正的創造者。這些人被稱作卡斯卡甘恩 (kas-ka Gan) ,意思是甘恩的先知,或是甘恩的歌者。所有甘恩的歌者之中,最重要的一首歌是來自作家史蒂芬·金。他唱的歌叫做維斯卡甘恩,烏龜之歌;以及兒斯卡甘恩,巨熊之歌。他被認為是甘恩光束的一名凡人守護神,業借他的軀殼而出──從他的肚臍裡流出,他所做的只是將它翻譯出來 [11][26]。然而史蒂芬·金也不是甘恩。甘恩被指為創作之力 (creative overforce) [26],它是所有一切的「作者」 (the author of all there was) ,它是超越宇宙、超越所有力量的力量,即使是烏龜的對立面、作為死光的「牠」,也只不過是甘恩心中小到不能再小的塵埃 [31]
  ……威廉隱約明白還有「另一位」,這位「最終的他者」住在這個虛空外的虛空中,只會看的烏龜和只會吃的牠可能都來自於它。它是超越宇宙、超越所有力量的力量,是所有一切的創造者。——《牠》[31]
  「我是甘恩,或者是被甘恩附了身。我不知道是哪一個,但我想根本沒有差別。」金先生哭了起來,他的淚水沉默而又駭人,「但是我不是迪司,我背棄了迪司,我否認迪司,這樣應該已經足夠,但還是不夠,業永遠不滿足,貪婪的業,我恨透它了。這是她說的,不是嗎?這就是蘇珊·戴嘉多死在你手上之前說的話,或許她是死在我手上,或是死在甘恩的手上。『貪婪的業,我恨透它了。』不管是誰殺了她,讓她說出那句話的人都是我,因為我也恨它。我要跟業作對,直到我走到小徑盡頭的空地,嚥下最後一口氣為止。」
  羅蘭坐在餐桌前,因為聽到蘇珊的名字而一臉蒼白。
  「但業還是來找我,借我的軀殼而出,我將它翻譯出來,我生來就是要把它翻譯出來,業從我的肚臍裡流出來,就像一條緞帶。我不是業,我不是那條緞帶,它只是流過我,我恨它,我恨它!雞的身體裡充滿了蜘蛛,你懂嗎?充滿了蜘蛛!」——《蘇珊娜之歌》
[26]
  羅蘭凝聚意志力和注意力,集中成一個燃點,再一次全神貫注在作家身上。「你是甘恩嗎?」他突兀的問道,不知道這問題是打那兒蹦出來的──只知道這是正確的問題。
  「不是。」作家立刻說。他頭上的傷口流血,鮮血流進口中,他把血吐出來,眼皮眨也不眨。「我一度以為自己是,可是那只是醉話,還有驕氣吧。沒有一個作家是甘恩──畫家、雕刻家、音樂家,沒有一個是。我們是卡斯卡甘恩,不是卡甘恩,而是卡斯卡甘恩,你懂嗎?你……你了然嗎?」
  「懂。」羅蘭說。那意思可以是甘恩的先知,或是甘恩的歌者、或是兩者皆然。現在他知道怎麼會問這個問題了。「而你唱的歌就是維斯卡甘恩,是不是?」
  「喔,對!」金說,露出微笑。「烏龜之歌。對我這種人來說太美妙了,我連一個音都唱不好!」
  「我不在乎。」羅蘭說道。他眩然的理性儘可能清楚的思考。「而現在你受傷了。」
  「我會癱瘓嗎?」
  「我不知道。」也不在乎。「我只知道你會活下去,等你再次動筆,你會和以前一樣,聽著烏龜之歌,維斯卡甘恩,無論癱瘓與否,而且這一次你會唱到歌曲終了為止。」
  「好的。」
  「你會──」
  「還有兒斯卡甘恩,巨熊之歌。」金打斷了他的話,接著搖搖頭,但儘管是在催眠狀態,搖頭仍會痛。「兒斯卡甘恩。」
  熊吼?熊叫?羅蘭不確定是哪個意思,他只能希望無關緊要,只是作家的胡言亂語。——《業之門》
[11]
  「在這個世界,塔就是塔。在你近來去過的世界,羅蘭,大多數的物種仍生育出純正的後代,許多生命仍是美好的。那裡還有生氣、還有希望。你願意冒險毀滅那個世界,以及這個世界,還有那些金塞爺用他的想像力觸及並且汲取養分的世界嗎?因為創造那眾多世界的並不是他,你知道。注視甘恩的肚臍並不能讓一個人變成甘恩,儘管許多有創意的人都作如是想。你願意冒這麼大的風險嗎?」——《業之門》[11]


總結
  • 在《黑塔》的世界觀下,宇宙的尺寸是無限的,但無限之外還有無數個無限,永恆之內還有永恆個永恆。每個宇宙都裝在更大的宇宙之中,每個宇宙的原子裡又裝了更多宇宙,而這樣的連鎖效應是沒有止盡的,因為無限是條雙向道。
  • 地球上每一個人──無論貧富貴賤──腦袋裡都包含了整個世界,由他們的心智構成。因為人類的大腦雖然有限,大腦的心智卻是無限的。而當一個人去世時,這個世界也會隨之崩塌。
  • 宇宙中存在著無數的平行世界。每個世界彼此之間還有著無窮無盡的空間,稱之為跨界之間,就像一棟房子裡內牆和外牆之間的空隙。每個平行世界都是不同的替代現實,這些現實就像是一條鏡子走廊,只不過不會有兩個一模一樣的倒影。
  • 現實包含了宇宙。同一現實裡同時存在著一個宇宙的所有時間分歧,稱之為現實線。如果光陰是一把吉他,這些現實線就好比吉他的弦,隨著日常生活中的多重選擇倍數增長。
  • 現實有著許多不同層級的位面,就像大樓的不同樓層,越高的層級越難到達,而人類和所有生命短暫的生物都居住在最底部的兩層。所有這些層級都包含在同一座生存之塔,也就是黑塔內部。
  • 黑塔和所有造物都在烏龜麻諸靈的背上。麻諸靈是服侍甘恩的十二位光束守護神之一,存在於時間和空間之外的虛空,一個被稱之為超級宇宙的地方。麻諸靈的死敵是自稱世界吞食者的「牠」,在牠眼裡宇宙只是渺小的雞蛋。牠很有可能是守護神的對立面──惡魔之元之一。相對於守護神負責監督所有物質世界,惡魔之元則負責監督所有無形世界。
  • 在我們的世界,守護神是以詩歌的形式從作家或其他藝術創作者手中表現出來,這些作家、畫家、雕刻家或音樂家被視為甘恩的歌者,甘恩借他們的手來創造世界。而所有甘恩的歌者之中,最重要的一首歌是來自作家史蒂芬·金。
  • 甘恩作為黑塔之靈,是從原始的始道升起的第一個存在。這位「最終的他者」存在於虛空外的虛空中。身為死光的牠,在甘恩心中也只是小到不能再小的塵埃。它是超越宇宙、超越所有力量的力量,是所有一切的創造者。


參考
1. The Dark Tower I: The Gunslinger (1982)
2. The Outsider (2018)
3. Black House (2001)
4. The Talisman (1984)
5. The Dark Tower: The Gunslinger Born #1 (2007)
6. Insomnia (1994)
7. The Dark Tower IV: Wizard and Glass (1997)
8. Lisey's Story (2006)
9. Sleeping Beauties (2017)
10. Afterlife (2013)
11. The Dark Tower VII: The Dark Tower (2004)
12. Revival (2014)
13. The Dark Tower: The Gunslinger Born #2 (2007)
14. The Dark Tower: The Gunslinger - Sheemie's Tale #2 (2013)
15. 11/22/63 (2011)
16. The Langoliers (1990)
17. The Dark Tower: Treachery #4 (2008)
18. The Dark Tower: The Long Road Home #5 (2008)
19. The Reploids (1988)
20. The Dark Tower V: Wolves of the Calla (2003)
21. Ur (2009)
22. Low Men in Yellow Coats (1999)
23. The Dark Tower - Glossary (https://stephenking.com/darktower/glossary.html)
24. The Mist (1980)
25. N. (2008)
26. The Dark Tower VI: Song of Susannah (2004)
27. The Life of Chuck (2020)
28. The Dark Tower III: The Waste Lands (1991)
29. Duma Key (2008)
30. The Dark Tower: End-World Almanac (2008)
31. IT (1986)
32. The Stand (1978)
33. Rose Madder (1995)
34. The Dark Tower: Guide To Gilead (2009)
35. Umney's Last Case (1993)
36. Thin Scenery (2017)

4 則留言:

  1. 懶勾魔的本質與功能與Legion影集中的time-demons極為相似,而time-demons的主人便是上帝般(能操縱、抹除現實)的四維時間生物(時間旅行能力者在三維世界死後昇華而成)。或許懶勾魔的主人便是甘恩(黑塔宇宙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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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Doctor Who裡面也有類似的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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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Doctor Who裡吃時間的生物的主人是Time-Lords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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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不是,我指的是像Lampreys或Chronovor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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